採訪撰文／杜嘉馨
我們坐在景美女中的教室裡，窗外傳來同學們的笑聲、風吹過椰林的沙沙聲，那空氣、聲音和氣味，讓陳綺貞恍若再次回到高中時代。「17歲的自己，是用孩子的眼睛在看大人的世界，卻自以為長大。」她的孩子氣、她的秘密、戀愛的心情、自己對自己的承諾……伴隨著她走過狂奔的高中時代。因為家住蘆洲，到景美女中通勤需要很長的時間，「高一時每天早上5:30起床，騎腳踏車到公車站，再搭公車到台北車站換車，還是常常遲到。」綺貞參加學校樂隊，負責的樂器是小喇叭，寒假也每天從蘆洲到景美練習。「學校充滿了浪漫的氣息，很容易產生愛慕之意，我收到過不少情書，也寫過情書給一位儀隊的同學，每次看到她都不敢講話，覺得她好英挺、好美！」在教室的菜籃裡找信，是當時每天生活中小小的期待。
相信自己聽到的感覺，勝過別人告訴我的一切
高二起，陳綺貞住進學校宿舍，過著日日不離校的封閉規律生活。「我的睡癖很不好，需要安靜才能入眠。當時宿舍像軍隊那樣，一大間100~200張床，蚊子飛來飛去，運氣不好睡在電風扇正下方，整學期都頭痛。」綺貞有一次生病發燒，申請出校手續又太麻煩，教官帶她翻牆出去看醫生；有時候週日不想回學校宿舍，綺貞會假裝媽媽的聲音打電話到學校請假。「當時覺得自己被困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裡，很渴望自由，而那一點點的自由，就在聽音樂或彈吉他的時光裡。我相信歌詞裡自己聽到的感覺，勝過別人告訴我的一切。」無論是媽媽的期望、學校的規定，綺貞總是找得到逃脫的縫隙。「雖然參加樂隊，卻常常跟吉他社的同學在一起。每天中午自己練Extreme〈More than words〉的吉他、參加椰林之音比賽唱自己的創作曲，有同學喜歡，還要我用錄音帶錄給她聽。高一、高二混得很徹底，數學考過好幾次零分，每次拿到成績單就跑去福利社，剪貼之後影印再拿回家給媽媽簽名。」也曾經有一整個學期，綺貞跟媽媽說要去補習，結果星期二、五都在外面和同學去喝東西、看電影、溜冰，不然就一個人在外頭流浪。「那時候覺得自己實在太任性，這個世界一定容不下這樣的人吧！」
在馬桶蓋上準備聯考的歲月
如果可以回到17歲，綺貞很想看看那個下了課跑到木新市場、在一個很髒的廁所裡換便服的自己。「那是很私密的時刻。當時懷抱著雀躍期待的心情，想要融入、探索這世界，很想再看看那個熱情、好奇、叛逆的自己。」不過，叛逆歸叛逆，到了高三，綺貞開始拼了命的唸書，而準備聯考，也成為綺貞人生中很重要的點和難忘的回憶。「當時宿舍規定，高一12:00、高二1:00、高三2:00熄燈，要繼續唸書的同學只能到廁所，於是我每天半夜準備好零食和隨身聽到廁所，把書本放到毛巾架或馬桶蓋上唸書，冬天好冷好冷，每次讀到所有人都走光，只剩下我一個。」綺貞只想在時間之內把這件事做好，沒有抱怨。「還記得倒數第八天，媽媽特別熬了雞湯拿到學校給我，當時天氣很熱耶！倒數第一天的時候，我是那個在黑板上寫下數字『1』的人。」然後綺貞考上政大，從此成為勵志教材，很多老師以她為例，鼓勵學生高三用功還是來得及！
愛情變成歌詞，音樂成了自由
綺貞如今還是保有叛逆、自我、浪漫的本質，「雖然好像收斂了一些，但實際上幅度比17歲的時候要來得大，如今寫歌就像當時自己彈吉他，演唱會就像當時練樂隊。」剛結束去年一整年的《太陽》巡迴演唱會，她說寫歌不是義務，對於想做的事，會義無反顧地追求，現在就靜待生活給予的指示。我放著綺貞的《after17》：「一步一步走過昨天我的孩子氣，我的孩子氣給我勇氣，每天每天電視裡販賣新的玩具，我的玩具是我的秘密。」CD內頁她寫著：「這首歌，讓我想起狂奔的高中時代……在迎接17歲之前忐忑的心情。我的個性在那時就凝固住了……我希望那時候最好的和最壞的都留下來了，呼吸著那不帶痕跡的青春氣息。」17歲的她，夢想著愛與自由，那個她仍活在身體裡，愛情變成了歌詞，音樂成了自由；而我們在她的歌裡，彷彿也聽見了一直活在身體裡那個17歲的自己。
(原文刊於美麗佳人雜誌2010年3月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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